了双膝,俯下背脊,在这青白盛烈的天耀下,朝着阴萝缓缓爬去。
他爬得很慢,很难,很疼。
自他诞生时起,怨与煞在凌迟他,仇与恨在吞噬着他,每一世,他被父母抛弃,被兄弟姐妹杀死,更被众生争而分食,这命运崎岖险恶,我在泥潭从未得到高歌,我别无选择,我接受了它。
可笑的是,这人间的天光从未照耀过我半分,我却要为它付出代价。
他在想
凭什么
众生对不起我,他们就该去死,元幼平,你凭什么为了他们要献祭我,他们可曾有像我一般,在你足下辗转着头颅,在你床榻哭过每一晚
他们绝大部分,什么都没有为你做过,献出过,甚至一滴眼泪也没为你流过,凭什么得到你的偏爱
你凭什么在掠夺我之后,又将我弃于众生的油锅
那么多的愤恨与不甘,席卷而来的毒海将他吞噬,屠尽苍生的恶念浮上来的那一刹
他抬眼,看到了不远处那一身飘如芦雪的白绫裙,腰间泼着一缕相思血。
元幼平喜烈艳,喜灼彩,常常是一身踏尽金花的江山袖裙,灼伤人的双眼,可今日,她换上了同他一样的白绫婚衫,像是一团洁白的、娇小的、毛茸茸的雪,仿佛他伸手一捧,就能握在手心里。
今日,她不再欺瞒她,离他也最近。
于是,万般邪念平息。
“窸窸窣窣”
五毒咬住练星含的发与衣裳,也撕扯着他往前挪动。
纯美洁白的婚衫被他的颈血浸透。
在半年前,在一年前,甚至在十二年前,练星含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低下这一颗高傲矜贵的头颅,被那个红长衣的敌国小王姬玩弄于股掌之间。
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他磨破了膝骨,也磨破了骄傲,如丧家的犬奴一般,在最后一刻,爬到了她那双粉澎澎的裸足前。
他与她这么近。
可他已无力气站起来。
“元、元幼平”
他抓着她脚边的一块裙料,腕心往下坠着,少年魔种抬起沉重的眼睫,喉咙疼得只能发出嘶哑模糊的气音。
我爬来了。
我如你所愿的卑微,下贱,没有骨气地爬来了,你怎么还不吻我
他等了又等,没等到。
头颅失望滑落的瞬间,被一只柔嫩的手心托住。
他发出了一声喟叹。
是熟悉的她。
练星含抽出腰间那一根水安息丝绦,那是五毒蛊丝,他将它缠在她的手腕,越缠越多,越缠越厚,直到满目的红。
阴萝冷笑,“你想勒死我可惜,勒错地了。”
勒颈都不一定能勒死她,何况是勒手
“呱呱”
盘古蟾蜍环着小蟾蜍们,伤心地鸣叫起来,其余四毒同样发出不舍的声响。
蛇蛇后知后觉。
这是托孤
不是。
这一大群得吃空她的私库吧
她当即嚷嚷起来,“你死了这条心,又不是我生的,我决不要这么一群丑东西”
练星含吞
请收藏:https://m.uzsys.net
(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