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让何夫人满腔劝服的软硬话憋在了肚里,只得讪讪说笑了几句,便主动告辞离去。
待人走得远了,陆呦鸣便也离开熙熙攘攘的宴会,只说要更衣补妆,另让宫人带她去了某处偏僻的宫室。
这几间角房,正是留存供赴宴的贵妇们梳洗小憩用的。宫人将陆呦鸣一行恭敬迎入门内,自己颇识眼色地退到了外面充作门神,以防其他路过的诰命闯入打扰。
“娘子,你怎么对那老妖婆如此‘慈眉善目’?那人摆明了不怀好意,几次三番言辞挑衅,你竟还答应了与她孙女儿交好?岂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吗?”
北武一为陆呦鸣卸下沉重的花冠,细致打理整齐边角微微散乱的发髻。她心头存了火气,语气不由冷冽了几分,叫人三伏天里也能感受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陆呦鸣知道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女受不住京都贵族圈内拐弯抹角的软刀子,只得哄劝道:
“这里是皇宫,我若真的与那老妪吵起,反倒正中对方下怀。”
“我也知宫禁森严,只是方才我欲施展暗器,好要那老妇吃点苦头,娘子何苦将我按住?”
只要袖中银镖点中穴位,包管叫那妇人眼歪鼻斜,说不出煞风景的乌糟话,却又查不出半点因果。北武原本自信满满,却被陆呦鸣暗中拦了下来,心头恍若凉水一泼,尽是委屈。
她自知陆呦鸣向来不做无的放矢之举,故而耐了性子,且听娘子解释。
“所谓打蛇打七寸,口舌之争有甚乐趣,且那老妇年事已高,若是随口几句驳斥,她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再大的理也得变成没理了。”
陆呦鸣歪了歪被簪冠压得有些僵硬的脖颈,柔声道:
“你说那老妇何故找茬?不过是娘娘不欲选她家孙女做太子妃,她是存了怨心,方把矛头对准于我。只是她身后站着中书令,若我明面上将她气倒,只要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个几天几夜,保不准陛下就要全了宰相颜面,将何家娘子塞入东宫后院。”
“不若给她透点盼头,也叫她心生迟疑,免得在这等场合撕破脸去。”
取了点朱色唇脂,陆呦鸣在那双蜜桃般丰盈的双唇上轻轻点上嫣红,卷长的羽睫下叱咤的凤眼闪过一道犀利的精光。
“北武你且看着,以德报怨非我本性。若非顾忌娘娘,你觉得我可是那等忍气吞声的人?”
北武这才稍缓烈气,想到何氏肆无忌惮的张狂模样,忍不住冷笑道:
“且让她再得意几天,若是不知悔改,娘子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陆呦鸣噗嗤一笑:
“你那点心狠手辣,不过是让人难受几日。这京都的人啊,心狠起来,可是直接要人命的!”
这般说笑了几句,气氛倒是缓和了很多。陆呦鸣只将衣饰发髻整理端正,正欲出门,却听外头一阵止不住的骚动,一道尖利的女音几乎可以穿破耳膜:
“太子!妾是哪里不够好吗!为何避我如蛇蝎!”
听到太子的名号,陆呦鸣心头一惊,连忙推开房门,却见一身太子冕服的晏宵良,正如一匹受惊的小马驹,躲在连廊的立柱后面,闪避着某个小娘子的无情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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